每逢孤獨寂寞的日子,我總愛靜坐于殘陽如血的黃昏,悄悄捧出臨行前母親送的那包散發著故鄉芳香的黃土,面向千裏之外的故園不斷地遙想:此刻,年邁的父母是否仍在莊稼地裏辛苦勞作?憨厚的二叔是否還守著那口魚塘,抽著旱煙?家中的小妹是否牽著牛兒回歸在崎區的山路上了?善良的鄉親們正在忙碌些什麽?……由此,我又憶起了那壹張張淳樸憨厚的笑臉,憶起了那壹第第梯狀綿長的田埂,憶起了那壹座座峰巒疊翠的大山,和那滿山滿嶺的映山紅……
當濃濃的鄉情潮水般咆哮著澎湃襲來,淹沒了我記憶的河谷時,我知道:我的心——又飛回故鄉了!
從軍前,壹種“好男兒志在四方”的滿腔豪情,幾乎占據了我的整個心靈,直到已經遠遠地離開故鄉,置身于這片南腔北調的橄榄林,我才深刻地領悟到:故鄉某壹條蜿蜓的小路,某壹捐明淨的溪流,某壹寸貧瘠的薄土,某壹處坍塌的橋墩,某壹棵枯死的老樹,某壹縷袅袅的炊煙,某壹片鮮紅的楓葉,都是我靈魂的憩園啊!
最難忘的是初涉軍營的日子。第壹次手捧著父親寄來的散發著濃濃鄉土芳香的家書,眼看著壹排排熟悉的字迹,壹股溫熱的液體早已情不自禁的溢滿了眼眶。無數個漫漫的長夜,盡管部隊就寢的軍號聲早已拉響,也盡管白天緊張的訓練早已令我腰酸背痛、疲憊不堪,可我依然被纏綿的鄉愁攪得難以入眠。當翻來覆去的我終于進入夢鄉,卻又回到了那個古老的村莊,回到了倒騎在牛背上吹竹笛、邀上三五個童伴下河捕魚的景象中,要麽,則扛著沈甸甸的犁仗,踩著父親的腳印迎著日升月落,將希望的種子灑向田間地頭,然後等待收獲的日子,再或者,牽著阿妹的小手,趕著吃得肚皮圓滾的耕牛,映著落日的余晖,跋涉在坎坷的羊腸小道上,此時,袅袅的炊煙中飄來晚餐的香味,夕陽裏傳來母親親切的呼喚……然而,當我再次從上鋪戰友想家的哭聲中醒來時,壹種刻骨銘心的落寞,又讓我心痛。
這麽多年來,我猶如壹片浪迹于異鄉的雲,遠遠地飄離了故鄉的天空,卻永遠也飄不出那神秘的磁場!而故鄉的壹山壹水,父老鄉親的音容笑貌卻時時在我的夢中出現。
隨著兵齡壹年壹年增長,濃濃的鄉音漸漸淡化,可對故鄉及親人的思念卻像野草般地瘋長著。身在軍營的我時常沏壹杯茶沈思,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鄉愁隨著茶杯裏的熱氣袅袅而來,不知不覺竟又潤了心,濕了眼。在繁忙的工作之余,當收到父親的家書和故友的來信,思鄉的藤蔓又爬滿了我脆弱的心房。于是,在無數個靜谧的夜晚,我只能讓恬淡如水的文字,融入濃濃的筆墨裏,帶去我對故鄉誠摯的問候,並祈願親人健康平安,故鄉早日脫貧致富,走向輝煌燦爛的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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